在市郊农村,马莉租下一间七八平方米的“蜗牛壳”。一套百余平方米的房子,硬是被它的农民主人用廉价的砖头和木板隔离成一间间简易的房间,出租给如马莉一样毕业后从市区逃到城乡接合部的大学生们。因为暂时找不到工作,或者收入低微,这类廉价的“蜗牛壳”便是他们当下最理想的安身之所。
辛苦读完大学,还没收获到十年寒窗换来的成果,一下子又掉进了苦难的深渊,马莉和她周围的人们一时手足无措,没了主张,他们对荆棘丛生的前途感到迷惘。
诅咒归诅咒,毕竟是自己还没有能力买得起房子,总怨天尤人也不是回事。马莉自我解嘲地想。马莉的蜗牛壳在一楼,靠近楼道,一面单薄的墙体阻挡不住上下楼梯者的脚步声和楼内外一些人喷吐的污言秽语。特别是到了晚上,这里就像是一个大杂院,吵架声,女人打骂孩子的呵斥声与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在马莉听就像一阵阵惊雷划过夜空一样骇人。
马莉无时无刻都想着逃离。
但马莉有自知之明,自暴自弃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开始强迫自己尽快适应环境,要想早一点离开,除了学会忍耐,还必须努力工作,搏出一个新天地来才是王道。在公司里,马莉拼命加班,既是为了业绩,也是为了能在蜗牛壳里少呆一些时间。听不到吵架、污秽之声聒耳,少一些失望、烦恼与坏心情,就能给自己增添一些信心。
与马莉有着同样境况的一个女同事,有一天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生活的折磨,搬进了一个男人的豪宅。可是仅仅过了半年,男人又寻新欢,在另一个蚁族女孩搬进来的时候,马莉的同事绝望地把一把匕首刺进了那个女孩的身体。同事告诉欺骗她的男人,她得不到那套豪宅,别人也休想得到。结局是,她为一套不属于自己的房子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件事深深地震撼了马莉的心,她那个厌倦蚁族生活的同事,与她以前的想法何其相似!那个女同事,常在办公室大叹生活欺骗了她,多年寒窗苦读得到的原来是一场梦。马莉为同事的悲剧而叹息,同时也为自己的理智而欣慰。
此后,马莉不再抱怨生活的艰苦与不如愿,每天下晚班回到“蜗牛居”以后都能安静地进入梦乡。对于生活,她报以真诚的微笑,收获的是一份坚定的信心。
后来,马莉在蚁族网上结识她的男朋友。感动马莉的,是男朋友向她诠释做蚁族的另一种含义的妙语:“我想,做蚁族是我们这一代人必须面对的现实,也是丰富我们人生乐章的一段小插曲。”
马莉住在浦西,男朋友和他的几个同学租住在城东,他们每个周末相约见一次面。马莉去过男朋友的“集体宿舍”,环境比她这里还要差点,但是他们是一群快乐的男子汉,他们从不忧愁,他们说年轻就是力量,他们有的是拼搏的勇气。
马莉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灿烂起来。她不明白,刚做蚁族的时候,哪里来那么大的火气,她一直是人们眼里的乖乖女啊。
升任公司销售部主任的那天,马莉兴高采烈地问男朋友:“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脱离蚁族的生活?”
男朋友说:“等我们的乐队正式登台演出的那一天,好吗?”
马莉点点头,男朋友自信的眼睛告诉她,这一天很快就要到来。
蚁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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