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剧照
然后,坎坷就来了。
先是2000年柏林电影节《我的父亲母亲》拿银熊奖。她和导演张艺谋一同上台领奖,惹来非议缠身。而当时颁奖的又恰好是巩俐,巩张二人刚刚分手不久,巩俐立刻结了婚,但二人心中都还有某种情结。章子怡作为新晋“谋女郎”,一同上台除了出风头,在旁人看来,还颇有些给老谋子当道具向巩俐示威的意思。
她从此被贴上了“野心”、“有心机”的标签。用王朔的话说,是“一脸嚣张,两眼欲望”。
她也完全没有辜负这个标签,演完张艺谋的《我的父亲母亲》,接下来是李安的《卧虎藏龙》,再之后是斯皮尔伯格监制的《艺伎回忆录》。
一步一步,可以用薛宝钗的诗来形容,“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她甚至变成了中国当代文化形象的代表,2003年就登上了《时代》周刊封面,成为“中国的年轻人”专题报道中的一位人物,后来类似的代表人物有李宇春和韩寒。
很多人不服气的,是她草根的出身。
1999年,《我的父亲母亲》还没有上映时,就有评论说,“章子怡的出名让这个世界的某一方面的游戏规则变得简单而没有秩序。”文章把章子怡的出名形容为“可怕”。
2010年,影视界“知道分子”谭飞写过一篇文章,谈《章子怡的病就是中国的病》:“我觉得外国人喜欢章子怡也是喜欢她的性格,和中国一样,生机勃勃,不讲究规则和秩序,有时相当投机,复杂中带活力,她是当代中国在老外心中的代言人。”
《ELLE》美国版2004年十一月刊
《我的父亲母亲》剧组当年去四川宣传时,谭飞在一个饭局上见过还没有出名的章子怡。“当时桌子上有一个导演谢洪,拍过《京都球侠》,章子怡马上就唱起他的歌,特别活跃气氛,就是导演我特别喜欢你的电影,特别善于表达、表现。”
她出道前十年,基本上就在“拍戏、吃苦、绯闻”的怪圈里循环。
多少人说她幸运,她一开始还辩称其实是因为自己很努力,然而,努力的种种例子,又被解读为野心和心机。
例如,有人在网上爆料说,上学时她很晚还在宿舍门外给导演们打电话,联系影视资源。然后,惹来网友们一顿嘲笑。
“谁管这事儿啊?你想打(电话),你有电话号码吗?你愿意吗?我都不愿意。还不得累死。”常莉心直口快,这一点上,这位老师和她的学生倒颇有相似之处。
在比她高8届的师兄、编剧史航看来,章子怡甚至都算不上有多幸运。“你想想,当初她参与的这些创作,有多少是冲着章子怡本人去的?”
《艺伎回忆录》剧照
《卧虎藏龙》一开始最大的话题点,是周润发杨紫琼舒淇。
徐克的《蜀山传》,最多的戏份,给了张柏芝,章子怡只是一个小小的配角。
《英雄》,焦点是李连杰梁朝伟张曼玉。
《艺伎回忆录》,章子怡终于算是主角之一了,然而大家等着看的,是她如何被巩俐和杨紫琼的演技碾压。
她始终要去拼命证明,自己是够得到导演们、对手们的那条标准线的。
《卧虎藏龙》剧照
史航把章子怡的前半生形容为“低空飞行”,“看似很大空间,但是其实上面一层又一层,一层又一层,是被透明的隔断依然阻隔着。”
永远有很多差评等着她,永远有很多不怀好意的八卦等着她。
“低空飞行比高空飞行更艰难的一点,就是你翅膀始终不能沾地,你不能爬,你再低也得飞。高空飞行可以自由自在,但是低空飞行,离地半尺,这种比走钢丝还难,什么都不能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