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丁冷,普通铞丝一枚。
可我爷爷是个风水师,在我们阴阳村这一带是有名的算命瞎子,后被称为不语师。其实在我看来说白了就是个江湖术士。
爷爷在我们那个偏僻的村里德高望重,我一生下后就被算过命,说我做正经事不出三天必会横尸街头,一直叮嘱我一定要继续把家族的这门手艺传承下去。而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居然接到了一个大单子。看着手里一叠钞票,我大喜,这家出手阔气,够我爸在医院的费用,也够我和二串生活好一阵子了。
这家人姓林,貌似很有钱,家里就一个女儿,却不幸离奇死亡。这女孩尸体被直接抬进了停尸间。
不料,尸体刚被抬进去,那几个抬尸的人惨白着脸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有脏东西啊!”其中一个清瘦的男的连连惨叫。
啪!
那个为首戴墨镜的魁梧保镖上去就给了那个男的一个大耳刮子,“那是我们家小姐,哪来的脏东西!”
“可、可小姐的尸体坐了起来……这里,是不是不干净啊?”那个男的说完,身后的其他三个男的赶紧跟着附和点头。有个男的还说是真的,您别不信。
我一看形势不对,刚到手的钱再飞了就肉疼了,急忙解释,“这种现象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尸体死后会肌肉痉挛,正常反正,不是见鬼。”
那个为首的保镖透过墨镜对我皱眉,不发一话直冲停尸间。我们正想跟去,被他身后的几个保镖挡住。
我和二串子面面相觑,这会心里打起鼓,说实话,尸体立起的事我也是头一次听说,从没发生过。刚才说的话也是听以前的生物老师说过,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清楚。
很快,那保镖走出来丢下一叠钱,对我说妆务必化好,骨头也要钉的美观,在天亮之前直接送到剪子河对面的林家去。丢了个地址,就浩浩荡荡的走了。
这特么还得拉“夜活儿”,是我最烦的,但看在钱的份上,拉一趟也值了。
我回到院子没看见二串子,往常这货早就跟着我屁股后面对着钱流口水了,这会人影不见鬼影?
我钻到摆尸间一瞅,这货背对着我动也不动。我狐疑的走他跟前歪头一看,原来是在犯花痴。
顺着二串的视线看过去,那具女尸正闭着眼睡在尸台上。
这个女孩看起来二十上下,即使死了也像是睡熟了一样,脸颊粉嫩粉嫩的,单薄的白布遮掩不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段。
通常送到我店里的尸体一定是零碎的,所以才有钉骨这门行业。
不知道这个女孩骨头哪里散架了……
二串子掀开白布,女孩上半身好好的,那就是下半身出了问题。二串把整个布掀开,女孩穿着长裙,看不出问题。
他带着迫不及待的表情猛的掀开女孩的长裙,赫然一只断腿残缺的连接在女孩的盆骨处。
“大腿断裂。”我幽幽的自语了一句,渐渐的拧起眉头,“但腿断的似乎有点不太寻常。”
二串子狐疑起来,“怎么说?”
“倒像是被生生掰断的,不像是利器割断车祸之类造成的断裂!”我严肃分析。
二串子摸摸下巴看了几秒,甩甩头,“管她呢,人都已经死了。钉好把尸体送去不就得了。”
腿骨是最难钉的,一个是面积大,又连接盆骨,再一个是具女尸,那里也是阴气最重的地方。
二串看我一脸为难,他利马破天荒的一把抓住我的手,十分“仗义”的嘿嘿笑着,“我说丁哥,你要是不愿意,我帮你钉呗?”
“你会?”我黑着脸反问。
他看着女尸喉咙咽了下口水,“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我都看你钉了三年的骨了,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瞧他那一副色眯眯的样子,我火一下蹿上来了,“你特么是惦记人家的身体吧?少在这冲好人,我来钉,去准备工具去。”
我没好气的耳提面命,二串子像战败的公鸡脸皮瞬间耷拉下来,哦了一声就出去了。临走前还不忘瞥了几眼女尸。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就开始带女尸钉起骨。
二串子站在旁边死死的盯住女尸的大腿来一句,“啧啧,真是个尤物,这凸凹有致的。你看看她的小腹多平坦啊。”说完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女尸的肚子慢慢的向下滑被我一下打掉。
“少特么吃死人豆腐。”我白了他一眼继续小心翼翼的钉起来。
他不以为然的揉揉被拍疼的手,“哎呀,真没想到这女的身上还热乎着呢。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个初,这样的女人,是个男人都想那个。
”
白炽灯把二串子的眼睛照的有点放光,瞧他那副谗样,我朝他当即就啐了句,“连特么死人都想动歪脑筋。不知道要对死者尊重点吗?”
二串子完全不在意我对他的善意提醒,搓搓手催促我,“知道了,你看看都夜里了,你也快点啊,我这妆可比你这钉骨来的慢啊。”
说罢他还伸出手腕示意我看看时间。我一瞅确实不早了,都两点了。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手钉骨的时候有点抖,一钉就是两个小时。
等我全部搞完,看着我的杰作,满意的收拾起工具。一抬头发现二串子把化妆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搬了进来,就等我出去了。
我正要警告他不要对死人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做这行本就邪门,能安分点就给我安分点。
但我一个字还没说,二串子就对我摆起手,“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先前开玩笑的,当真了。”
看他脸上没有了迷靡之色,我心里就放心了。临出停尸房前看到二串已经在给女尸洗脸了,我就带上了门。
这里毕竟是停尸房,进来出去都得带门,虽然离我们住的房间有条长廊,但毕竟天热怕有味,所以该讲究的还是要讲究。
等我出去后,不想门外传来怪声……
我走出院子,没来由的打了个激灵,感觉背后好冷……像是贴着个大冰块。
但这会也没风啊?这几天是盛夏最热的时候,怎么会冷的?
没多想我打开门,看到隔离王大爷家的黑狗冲着我叫个不停。
这狗平时都不对我叫的,温顺的很,今晚这是怎么了?那狗一副狰狞,眼见着就要冲上去咬我,我身子一弯躲了过去。
接下来就悲剧了,我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那狗追了我一路,我也跑了一路。一口气居然跑到了剪子河边,看到一个黑影在河边晃悠?
我惊魂未定的回头,那狗已经不见了。我喘着粗气,适应了河边的黑暗后,依稀认出那背影是个老太太。
一个老人大半夜不睡觉在河边做什么?看她佝偻这背影像是在找什么。
我好奇的走过去朝那老太轻问,“老人家,你找什么呢?”
那老太没抬眼看我,继续低着头,手里还拿着一只鞋?那鞋是红色的,上面有绣花。
对!就是一只绣花鞋!
“我在找鞋子给人穿。”老太找了一会抬头看向我。她的眼浑浊不堪,但在暗夜放出精光,对我咧嘴一笑。
我怎么觉得那笑很诡异?这老太貌似不是我们村里的,面生的很。找鞋给谁穿?
我不由的看向她的手,她提着的那只鞋鲜红如血,看的我全身发毛。
我正要转身逃离被她一把抓住,“小伙子,你能帮我找到那只鞋吗?”
“没,没、我找不到!”说完我甩开她那只冰冷长满皱纹的手就朝回跑。
在路上还摔了一跤,痛的我眦牙咧嘴,一步一挪的朝家走。
等我走近家门,发现那黑狗不在,我赶紧跑进院子,把门后插销死死的抠住。
我站在原地大口喘气,今夜遇到的事真是各种古怪。
抬眼看看月亮,红的妖冶。都说血月一现,怪事突现。果然空穴不来风。
甩掉莫须有的情绪,我平复心神进了门。我想着二串子的妆应该化的差不多了吧……
穿过长廊,我敲了几下门,没反应?我去开,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我叫了二串几声,没声音?什么情况?
情急下,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里面不时的发出恩哼恩哼的声音。我挑眉冲他吼了句开门,不然我要撞了。
这时里面才传来二串模糊不清的回应,只说了句知道叫我再等一会。
我转身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等他,因为之前受到惊吓,我从冰箱拿出一瓶雪花啤,打开就朝嗓门眼灌下去。冰冰凉凉的感觉使我恢复了点神智。
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二串子出来了。但他衣衫不整,脸红脖粗的,两眼迷离,手正系上腰间的皮带,步伐缓慢无力的朝我走过来。
我没好气的朝他抛了句,“化个死人妆还这么久?手骨退化了?要不要我带你钉钉紧?”
二串子朝我对面沙发上直接躺尸,满脸的汗,还喘着粗重的气。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脑袋里灵光一闪!拿着雪花啤的手猛的一抖,腾的站起来。
“我说你特么不会非礼了那具女尸吧?”
见我怒气冲天,二串子一脸欠抽的淫相,摸摸下巴意犹未尽的笑了,“这女人太尤物了,没忍住。”他说完忽然坐起来一脸神秘,“你都不晓得,这女人是个初我真赚到了,紧的我几次想喷。”
说实话,二串子平时虽然有点花花肠子,但我真没想到他会对一具尸体干出这种事。
先前喝的啤酒这会直朝嗓门眼上翻,就像咽了只苍蝇直叫我作呕,差点没吐在他脸上。
我上前就揪住他衣领,“孬好你也有点道德心,叫你化妆,不是和尸体上床。林家有钱有势,今晚这阵势你也看到了,若知道你整出这事,我们十条命都不够被弄死的!”
二串子见我这么激动,甩开我的手,一脸唏嘘,“得得得,她家人还特么能扒开她两腿带他家女儿验初不成?担心是多余的。”
气归气,但尸体已经被他污了,无奈的同时觉得这货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能装作没发生了。
之后,将近四点半的时候,趁天还没亮,我赶紧和二串子把弄好的尸体抬出来放上了灵车。说是灵车,其实就是专门用来装尸的。
我开车,二串子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副谗样,估计是在恬不知耻的回忆自己干的勾当事。
甚至有好几次在车上,他都不时的回头朝车后备厢那瞅,直勾勾的眼神,眼球都看的要跳出来了。
幸亏我一直劝阻他安分一点,不然被发现出什么端倪真的会出人命,他才渐渐平息。
直到车停在了大荔村的林家,那时林家人都在,灵堂也设起来了。尸体从被抬下来的那刻起我就一直在紧张,但都在努力保持镇定。
奇怪的是,林家人看我们两个的眼神透着怪异,就像是看怪物一样,这使我心里更加不安,生怕被发现什么。
万一知道尸体被污了,还不砍了我们做陪葬啊!
直到尸体被抬进棺材入了殓,我们上车离开了林家,我的心才彻底落定。
回来的路上,二串子一副丢了魂恍然若失的样子,我越看越气,怒骂他,“你脑子没进水吧?还有这倒胃的嗜好!”
“啧啧……哎,可惜了,要是能再来一次,叫我死都愿意。”二串子没预警的飘出这么一句。
我瞪了他一眼,“你特么神经犯了吧?这种丧德事也能上瘾?”
还好没被发现,万一他被弄死,我还得扛个包庇罪。
这货三天两头外出,除了接单子时给死人化个妆,其他时间都不沾店门。所以我和他也没有太深交情。
本以为这事算是个不光彩的插曲,总算过去了。但第二天下午二串子就不见了,一天带一晚都没回音。
怪就怪在第二天早晨,我还接到新单子他是知道的,第三天要送尸体去火葬场。二串子平时虽然爱玩,但对工作也算尽心,该做的他绝不推辞。怎么会好好的不回来了呢?
毕竟处了三年,我又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拨通了他的电话,但没人接。
单子就是钱,我边做活边想这货死哪去了,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忍着疑惑,我第三天送走尸体回来后,我去了二串子租的另外一个房子。
通常他接单的时候会和我住一块,平时自己租了个简易小房,说是专门约炮用的。但门是锁着的,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根本没人进去的迹象。
也就是说:二串子根本就没来过!
直到第三天中午我才接到二串子的电话,他的声音明显不对,惊慌中带着明显的哭腔。
我问他什么情况,他急切的开口恳求,“冷哥,冷哥我遇到点事了,只有你能帮我,你千万不能不管我啊!
”
“你特么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也跟着急了起来,听他那腔调不像是在玩笑,我心里打起鼓。
二串子抖抖活活的在电话那头对我说,“我、我好象被那女的粘上了!”